区块链的经济解释：一般原则和实践猜想

自2019年6月18日Facebook发布Libra（天秤座）白皮书以来，国内外再次掀起关于数字货币或虚拟货币（虚拟货币主要指非官方发行的“数字货币”）的大讨论。 从10月17-18日在华盛顿举行的G20财长和央行部长、副部长会议达成的共识来看，鉴于监管缺失下的金融创新是2008年金融危机的重要解释，官方创新虚拟货币货币仍持谨慎态度，认为它会带来一系列政策和监管风险，特别是在反洗钱、反恐融资、消费者保护和市场诚信等领域。 因此，在正式发布之前，需要进一步评估和解决这些问题。 笔者认为，市场需要将关注点从虚拟货币转移到其背后的技术基础设施——区块链，这才是比特币真正的价值所在。

比特币区块链只是区块链的一种形式——公链，其底层代码是公开的，参与者不需要事先获得授权。 此外，还有私有链和联盟链。 对于比特币区块链来说，比特币是其存在所必需的。 不仅仅是激励矿工去挖矿，从而创造区块，形成账本，提高记账能力。 它的工作量证明是为了保证信息安全。 它是一个重要的机制，它的成本就是挖矿带来的资源消耗，信息存储的成本也非常高。 然而，在过去的10年里，区块链在公链之外发展出了新的形态。 此外，随着技术的成熟比特币区块链的经济机制包括，交易效率提高，成本有望降低。

自2017年9月4日七部委联合发文取缔ICO（Initial Coin Offering）后，市场对虚拟货币和区块链的关注迅速降温。 尽管政府一直将区块链与虚拟货币区分开来，但对虚拟货币一刀切的治理和监管不可避免地对区块链产生了负面的溢出效应，导致我国在过去几年对该领域的研究和发展。 应用与国外已经出现了一定的分叉，发展相对滞后（业内人士的看法）。

从区块链的本质来看，它代表着记账权的竞争，因为区块链的本质是分布式账本，被视为“互联网3.0”时代的基础设施。 从历史上看，公元前3100年美索不达米亚的乌鲁克古城就用泥板作为“书籍”； 货币作为一种记账工具和符号，对交易具有重要意义； 15世纪末意大利引入复式簿记，日趋成熟，极大地促进了银行业和贸易的发展； 互联网带来了信息技术革命，对生产、生活等各个领域产生了“创造性破坏”效应； 因此，记账权的重要性不容小觑。 适用于企业层面和国家层面。

鉴于此，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将区块链的基础研究和应用提上日程，提出“区块链+”的概念，并将其与基础新时代的矛盾和问题。 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相关的政策措施——精准扶贫、教育、医疗——相互衔接。 事实上，“十三五”规划已将区块链、人工智能、量子通信列入科技重大专项清单。 从市场反应来看，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层面，区块链竞争都将进入白热化阶段。 那么，除了“区块链+”在产业层面的应用，区块链还能做什么，政策能起到什么作用？

区块链技术之战

技术竞争是一场长跑。 能跑多远、跑多少块比特币区块链的经济机制包括，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基础研究能力和技术创新转化为产业优势的效率和企业绩效。 由于基础研究的投入与产出不一定成正比，具有一定的公共产品属性，政府需要加强与高校和市场研究机构的合作，并给予资金和政策支持。 在招商引资、引才政策中，需要将区块链作为关键词之一。

区块链具有许多明显的优势，如去中心化存储对信息安全、不可篡改、可追溯等意义重大，可能对互联网、金融、商业和社会组织形态产生所谓的“颠覆性”影响，但之所以还停留在讲故事的层面，没有被大众所接受，就在于它面临着落地的困难。 之所以难以落地，是因为区块链面临共识成本高、交易效率低、数据存储成本高、链上链下数据协同技术不成熟等问题。 很多企业级的尝试都半途而废。

例如，花旗集团曾想用区块链解决数据导入和数据质量保证等问题，但由于成本高而不得不放弃。 除了成本高，交易效率低也是一大劣势。 例如，在基于区块链发行的虚拟货币中，比特币每秒可以完成7笔交易，以太坊每秒可以完成10到20笔交易，Libra每秒可以完成1000笔交易。 当时，基于网络的交易峰值达到每秒 92,771 笔。 正因为如此，中国人民银行发行数字货币（DC/EP）的计划并没有确定建立在区块链上，而是保持技术中立。

因此，区块链应用也面临着“不可能三角”的问题：去中心化、可扩展性和安全性难以共存，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 目前的共识是，区块链与区块链以外的技术应该相互补充，利用区块链的信息验证和共识形成机制，进一步缓解信息不对称、信息安全和隐私问题，同时与非主流技术相结合。 - 链式计算能力结合云计算等在线存储能力，可以大大降低成本，提高能效。

安全几乎是无价的。 据 Gartner 估计，2015 年全球在网络安全方面的支出为 750 亿美元，而 2015 年因网络安全漏洞造成的欺诈和盗窃损失达 4000 亿美元。 Juniper Research 估计，这一价值将在 2019 年达到 2.1 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 GDP 的 2.5%（Wigner 和 Casey，2018 年，第 31 页）。 此外，还包括由此产生的法律、运营和其他成本。 因此，有人认为，互联网时代最赚钱的人不是微软、谷歌、腾讯和阿里巴巴，而是黑客。

如果区块链能够有效地加强和加强信息安全，那么单从商业上的考虑就具有很大的价值。 如果加上以 Libra 为代表的非主权数字货币的经济利益，以及固有的政治性，那就更是如此了。 但目前，还有很多技术问题需要解决。 政府可围绕区块链的核心技术优势和关键技术瓶颈加强基础研究投入。 同时，加强产学研合作，提高研发投入产出比。

虚拟世界的基础设施

以长三角一体化基础设施建设为例。 所谓融合，实际上就是优势互补，整合资源，调节盈余和不足，发挥协同效应，形成范围经济和规模经济，这就需要打破要素流通的制度性障碍。

城市化的概念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正式文件中明确提出，到城市群战略（“十一五”规划）首次提出，历时20多年。 这一时期是中国快速工业化和城市化的重要时期，竞争格局以市乃至县为中心，即所谓“县际竞争”论。 对于城市群和区域一体化发展，城镇化模式带来了一定的历史遗留问题，即城市间协调性差。 从理论上讲，过去寻求的是局部最优解，现在需要的是全局最优解。 显然，全局最优不等于局部最优的简单和。 作为长三角一体化的龙头，上海如何提升区域合作的协同效应是一个长期的研究课题。

从目前的做法来看，我们还是走实体空间示范区的思路。 上海选择青浦区、浙江选择嘉兴区、江苏选择吴江区，形成“青家坞”示范区，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各项政策措施落地。

这还是从空间维度来思考长三角一体化。 相连的物理空间自然会提供协同优势，但它们也是制约因素。 基于物理空间建立的协同模型，其可复制性如何，是否会随着物理空间的扩张而失去效率？ 在制定长三角一体化战略时，除了物理空间的思考，是否可以考虑利用虚拟空间，除了互联网，区块链技术是否可以边际提升，比如联盟链如何进一步加强政府治理提高产能和管理效率，加强政企沟通、企业协同，促进长三角一体化。

我们相信基于区块链的虚拟空间可能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青家坞”示范区可以先行先试，作为区块链推进长三角一体化的门户，再向更大范围复制。

区块链作为虚拟世界的基础设施，与现实世界中的道路交通、水电等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具有同等作用。 随着生产、生活和经济管理数字化进程的加快，虚拟世界的基础设施也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组织形式和边界

早在1937年，科斯的名篇《企业的本质》就探讨了企业存在的逻辑，提出了“（企业）组织为什么存在？”的问题。 区块链也会对企业的边界、组织形式和合作模式产生一定的影响。

众所周知，所谓市场效率，很大程度上体现在价格机制调节资源和供求关系的效率。 但价格机制并不是万能的。 如果价格是万能的，那么企业就不会有这种“非价格”的资源组织形式。

价格机制的发挥本身也需要成本：一方面，市场不完善导致的价格发现过程会产生成本； 另一方面，市场的这种不完全性又会造成价格信号的错误，即所谓的“价格失灵”。 ，导致资源错配和效率损失。 因此，科斯认为企业是价格机制的替代品。 在价格机制成本高的地区，会诞生主要功能是将协调成本内部化的公司。 企业的边界取决于内部成本和外部成本的比较。

在宏观层面，市场有价格机制； 微观层面，企业内部有行政命令的集中管理机制； 两者在不同层面都具有效率优势，但在中观层面，无论是行业内还是行业间的合作，都主要依赖合同，其协调成本相对较高。 正如“囚徒困境”所示，在分散的决策系统中，合作的均衡往往是次优的，其本质原因是缺乏信任和不可靠的承诺。

我们相信区块链技术将在如何在企业层面建立激励相容的约束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区块链作为一种基于共识算法、构建主观事实的账本，有可能重塑企业合作模式，显着提升中观层面的合作效率。 这不仅适用于企业，也适用于不同的行政级别，甚至是主权国家级别。

我要强调的是，除了公链，区块链和虚拟货币并不是完全相互依存的，即数字货币的发行并不一定依赖于区块链技术，区块链生态的建设和运行也不一定需要发行虚拟货币。 即便是公链，使用虚拟货币证明工作量保证信息真实性的机制是否不可替代，似乎还可以进一步探讨。

本质上，区块链是账本，货币是记账符号。 主权数字货币并非不能在区块链虚拟世界中发挥货币功能。 因此，区块链和虚拟货币应该区别对待。 但必须承认，在跨境贸易和金融活动中，虚拟货币具有价值。 当前的美元体系不仅导致全球失衡，加剧金融风险，还给非美元国家带来巨大的兑换成本，美国从中获取了巨额的“铸币税”。 当然，除了虚拟货币的机制，是否还有其他形式也值得探讨。 人类的进步是通过探索未知来实现的。

总之，在对区块链技术的态度上，既不能忽视也不能夸大。 市场天生就是玩笑的，讲故事是基本功。 退一步说，如果连一个好故事都讲不好，这项技术就不会那么性感。

区块链不一定具有破坏性，但它肯定可以在边缘进行彻底改造。 在区块链构建的虚拟世界中，共识——主观事实足以创造大量价值。

（作者邵宇为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陈大飞为东方证券宏观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