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商家的银行账户被冻结

35岁的义乌企业主何云最近一直在想。她的外贸生意遇到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2020年9月开始，客户支付货款后，她的三张银行卡相继被冻结。今年4月，她的账户被外国警方列为涉及电信诈骗的账户并被关闭。

在义乌，有很多像何云这样的经营者。 2021年4月，一封“义乌警方的公开信”让这座国际小商品城的冻卡风暴走进了公众的视野。

随着2020年新冠疫情的爆发，外商进不去义乌。同时，由于义乌贸易体系中外贸业务的“内贸”，义乌个体户在外贸过程中主要以人民币收货款，而其他相关外商习惯于以人民币支付货款。通过地下钱庄结算付款。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团伙勾结地下钱庄，将骗取的钱财直接转为货款，转交给经营者洗钱，导致义乌经营者银行账户被全国公安机关冻结的案件频发。

据统计，有7000多家名义上的乌克兰外贸经营者在援助中心登记了银行卡冻结信息，据估计，当地遭受卡冻结危机的经营者数以万计。

2020年底，义乌市政府紧急派出义乌市商务局、义乌市公安局、中国小商品集团等部门临时设立“银行账户冻结援助中心”，对冻结信息进行梳理注册商户账户，派出40余个岗位 团队奔赴全国各地，沟通协调银行卡解冻工作。

复旦大学经济与金融研究院副教授、中国反洗钱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闫立新表示，从政府和执法机构的角度来看，在破解在打击犯罪的同时，还要尽量减少意外伤害。执法的严肃性也能体现政府对商家的同情。国家可探索适合义乌特色市场、可纳入监管范围的结算平台，以适应高度发达的义乌外贸市场。

冻结

从地图上看，位于义乌东北侧的义乌国际商贸城蜿蜒曲折，周围环绕着义乌福田湿地公园。它也被义乌当地人称为“福田市场”，拥有7万个商业摊位和近20万名员工。

何韵在福田市场三期一角拥有5平方米的店面。店内三面墙上有多种不同款式的拉链。

十年前，何云大学毕业后开始从事国际贸易。我和老公一起承包了一家拉链生产厂，成为外贸环节的供应商。

凭借英语专业优势和义乌得天独厚的外贸环境，和韵与众多外商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生产的拉链主要销往南亚国家。

受疫情影响，2020年大量国外工厂关闭，而中国工厂在疫情得到控制后迅速恢复生产。带着往年积累的客户，何云在2020年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外贸业务高峰期。

本应是生意持续走高的一年，但从2020年3月开始，何云的银行账户不时被冻结，有时一张卡甚至被警方多地冻结。同时。经与公安部门沟通后得知，这些账户中的资金中包含电信诈骗资金。

截至2021年4月，何云的三张银行卡共计约60万元已被冻结。

和何云一样，外贸公司负责人毛青青在2020年也遭遇银行卡频繁冻结。

毛青青说，她的外贸进出口公司从事日用品出口，客户主要来自西非国家。 2020年3月左右，毛青青的银行账户频繁出现冻结问题。毛青青用自己和家人的六张银行卡收外国客户的钱，六张卡都没有幸免。毛青青去银行柜台取现金，每天在银行柜台前都排起了长队。 “每个人都是外贸经营者，随时面临银行账户冻结提取现金的风险。”截至目前，毛青青的6张卡共计约70万 付款被冻结。

在义乌，何云、毛青青等银行账户被冻结的企业主被称为“冻友”。几天之内规模就爆满了，被冻的朋友们在微信群里互相分享账号被冻的经历来暖场。 “如果这个人没有冻结几张银行卡，那他肯定不是做外贸的。”这种外贸经营者的自嘲在义乌外贸圈流传。

解冻

4月15日下午，义乌国贸服务中心二楼义乌银行账户冻结协助中心柜台前，前来咨询银行冻结问题的商户络绎不绝帐户。短短两个小时，柜台上一张银行账户被冻结的运营商登记表就填满了各种信息。

柜台一平方米的花岗岩桌子上摆满了业主援助中心为业主准备的申诉指南和解冻所需的材料。

“为什么银行账户被冻结了？” “为什么一个账号在很多地方都被警方冻结了？” “怎么解冻？” “我以后该怎么办？”陆续赶来的经营者围在柜台前工作的一名男子身边，工作人员不停地抛出问题。临近傍晚，工作人员的声音几乎沙哑，手里的保温杯几乎没有机会打开一整个下午。

大部分运营商表示，多张银行卡被冻结后业务停滞不前，连日常用餐和电子支付都成了问题。

救助中心工作人员解释说，全国银行系统和公安系统是联网的。全国电信诈骗直接受害者报案后，当地警方追踪受害者资金，远程冻结资金流入账户。

对于为什么运营商的同一个账户多地被警方冻结，工作人员解释说，不同地区的电信诈骗受害者的钱可能在地下钱庄运营后流入同一个账户和电信诈骗团伙。结果，一个账号被多地警方冻结。很多商家经常面临一个地方治安解冻，另一个地方治安重新冻结的复杂局面。

西南地区某派出所黄姓民警告诉记者，冻结义乌外贸商户银行卡与公安机关打击电信诈骗有关。受害人报警后，公安机关将自动锁定赃款流向，冻结涉案一、二级账户，防止赃款进一步流动。

一家外贸公司负责人金文告诉记者，他的公司长期与中东国家的外商合作。自2019年底以来，其公司用于收款总额超过200万的12个银行账户相继被冻结。

靳文说，在异地向警方提交营业执照、出入库文件、订单合同等证明后，面临一个选择：涉案金额上缴后，银行账户可解冻后，各个运营商的银行卡中所含涉案金额从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

“这笔钱是客户给我们的货款，但是已经被我冻结了，现在市场上的供应商都在等货款，还需要继续给那些原料厂付款…… ” 靳文说道，说他只是处理付款的人。一笔付款不仅涉及我自己的外贸公司，还涉及生产线上的一系列工厂。我没有权利决定把它翻过来。如果把钱上缴了，谁来赔？承担付款？

“我也希望电信诈骗的受害者能拿回他们的钱，但冻结的钱是我们合法交易的货款，为什么要交出货款来承担后果？”金文说。

女士。企业主郭女士说，卡被冻结后，她无法支付工厂材料、工人工资、信用卡还款、水电费等费用，生活一团糟。

“我们真的很讨厌罪犯，”何云说。她知道外贸行业存在各种风险，但在她看来，只要“肯干、肯拼、不怕吃苦”，事情就迎刃而解了。银行卡冻结事件成为他生意上的一个“解不开的结”。何云直言自己无法前进。 “我从事外贸行业十多年，经历过行业动荡时期，但这一次是最艰难的时期，卡被冻结，现金流无法开通，工厂还在开卖币银行卡被冻结平台申诉，全靠家族底线。”

救助中心工作人员回应称，仍有少量银行账户被解冻。对于无法与异地警方联系的经营户，可通过登记与义乌市公安局进行沟通协调。此外，义乌市政府对此事高度重视，已派出多个工作组在全国各地协调沟通。

义乌市商务局工作人员表示，冻结权在当地警方，工作组仍在积极协调中。

义乌警方还在公开信中表示，希望各地公安部门充分了解义乌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在外贸行业中存在的现状和问题，如果有是证明涉案资金为贸易贷款的证据，合法经营者将善意取得贷款。在这种情况下，不建议对企业主采取强制要求退钱，或采取强制措施施压扣押资金，也不建议采取“退钱或采取强制措施”等选择性执法活动。对经营者采取措施。

义乌模式

据义乌市政府官网显示，2019年，义乌市实现进出口总额29.67.8亿元，增长15.9%。据义乌国际贸易综合信息服务平台官网显示，义乌产品远销全球210多个国家和地区，65%以上外向市场。

义乌警方还在公开信中指出，义乌拥有国际知名的小商品市场，常驻外商达2万余人，是典型的外贸城市。义乌作为中国国际贸易试验区，营商环境相对宽松，这意味着义乌个体户在从事对外贸易时可以享受国家给予的优惠政策，促进了义乌对外贸易的蓬勃发展。贸易行业。

毛青青介绍，义乌的小商品贸易有自己的特点。自2008年接触义乌外贸行业以来，外商在交易过程中一直以人民币付款。 “义乌本身就是这样的市场采购模式，也是国家特别批准的这样的模式。”

2016年，国务院批复了义乌市国际贸易综合改革总体方案，义乌成为国务院批准的第一个县级市综合改革试验区。

“市场采购贸易模式是贸易公司负责带客户到市场采购货物，确认订单，收货验货，最后付款。”义乌采购员邱琳琳解释道。该贸易方式专为专业市场“多品种、多批次、小批量”的外贸交易而打造，具有通关快捷、便利、免征增值税等特点。

义乌警方的公开信中提到，在以人民币收款的过程中，义乌的经营者无权选择外商选择的支付渠道。邱琳琳说，她长期以来一直在为南亚某国的客户采购一次性用品等商品。购买过程结束后，客户会要求“代理”给自己汇款。 “汇款完成后，客户会给我一张水费单的图片，但是水费单上面的汇款人经常是打码的。”

援助中心银行账户冻结宣传材料中，建议外贸公司和国际货运代理企业可采取措施防止冻结的“出口应收汇，用外汇资金完成付款结算”。

“客户支付美元是合规流程。比如一个集装箱从我们这边出去的时候，我们会有一张报关单跟海关申报，然后报关单显示金额“我们的集装箱，客户可以按照提单。支付的金额是相应的美元。”邱琳琳表示，这种方式手续费较高，需要提供更多信息。对于一些客户，他们不会选择这种方法，她自己也无法决定客户是否会使用这种方法。如何付款。

毛青青也提出了自己的难处：有些国家比较落后，汇款困难很大。金文还表示，一些国家的美元储备较少，“有时很难以美元结算。”

何云表示，在这场冰冻风暴中，很多商户资金无法流动，已经面临破产，部分境外客户也需要通过合规的跨境美元汇款。合作。她担心，如果不出台相关政策，从长远来看，这场冰冻风暴将继续影响整个义乌外贸市场的稳定。

“犯罪分子的违法行为绝不能由商家承担”

义乌冻结银行卡的风波，也让我国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的“破卡”行动进入了公众视野。

记者了解到，在电信网络诈骗过程中，经常有电信网络诈骗团伙利用非法购买的银行卡“洗钱”，将电信诈骗的赃款通过网络转移到外贸市场。与地下钱庄勾结，导致大量在业经营者的银行卡被冻结。由于在转卡过程中无需登记任何个人信息，公安部门在侦查过程中仅能追踪到原始持卡人信息，电信网络诈骗团伙在洗钱后成功携款逃逸。

2020年10月10日，国务院部际联席会议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破卡”行动，严厉打击电话卡、银行卡违法犯罪活动，遏制高发电信和网络欺诈犯罪。

据公安部官网消息，自“破卡”行动开展以来，截至2021年1月，全国公安机关已破除“双卡”违法犯罪9013件共抓获犯罪嫌疑人1名7.6万，“破牌”活动分阶段取得显著成效。

新华每日电讯报在《义乌多家商户账户被冻结，守法者无法带走骗子的“锅”》一文中指出。涉案资金流转正常，本应被骗子携带的经营外贸企业和个体商户的银行账户，让不少守法商户“空钱空货”，如何精准打击控制电信和网络诈骗犯罪，维护现阶段良好的营商环境。新课题。

4月16日，记者从义乌市相关部门获悉，国家、省两级相关部门已赴义乌调查冻结义乌外贸商户银行卡问题，着力推动解决方案。义乌市商务局、公安局、人民银行等部门组成的工作组，先后赴44个城市与当地公安局进行沟通协调。义乌市各部门也在积极引导当地企业主改变交易习惯。

4月以来，义乌银行卡冻结事件接二连三报道。何云一直在关注这些报道，把每篇文章都发到朋友圈，等待事情的好转。

西南派出所黄姓民警告诉记者，目前正在对电信诈骗赃款流入义乌外贸市场，导致运营商银行卡被冻结一事展开调查。如果经营者提交的材料能够证明资金合理，他们会积极想办法解冻经营者卖币银行卡被冻结平台申诉，“犯罪分子的违法行为不得由这些经营者承担。”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中国反洗钱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闫立新认为，虽然整个执法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意外伤害”，但“从政府和执法部门”，在严厉打击犯罪的同时，还要尽可能减少意外伤害，既要保证执法的严肃性，又要体现政府的同情心。民生商户。”

闫立新建议，政府监管部门和服务单位可以探索适合义乌特色市场、能有效纳入监管范围的结算平台，以适应高度发达的义乌外贸市场。此外，应加强对经营者的宣传和培训，引导他们在国际贸易中认识和避免洗钱陷阱。

（应受访者要求，何云、毛青青、邱琳琳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周斯雅